站在高家公馆的大门口
觉新 初三毕业那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从来都是压抑和痛苦 命？
宁愿暂时的快乐 还是长久的痛苦
一切都梦过了 如一层尘土的褪落
你的脸上也是 也落了一层
遥想？ 回忆？ 展望？
啥？ 有啥？ 是啥？ 再哭啥？
你现在大约三十几 你再没有梦可做
是苦？ 是甜？
命啊 你生的太早？ 太迟？
如今， 留空空公馆一座 梦及当年繁华
生不如死
火， 快， 火！
“人寿年丰，国恩家庆” 走吧！ 你们都去吧
好像不是你的过去 不是你的家
好大的一座公馆啊 好大的一座后花园
好大的一座梅林啊 好大的闺房 好大的餐厅
好大的堂屋 好大的一面湖 还有那远远地湖心亭
波光里幽暗的影 在湖的中心
好大的厨房 好陌生
之间这好长的路 好陌生
觉新 此刻你是这里的一个客人
你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 你 一个羞涩的客人
对这里的一切 恐惧而陌生
新儿 新儿！ 看见了吗
整座公馆 现在都是 死亡的气息 死亡的味道
死亡的恐惧
到处都是 鬼的影子 零乱的游弋 哭泣
看吧 看 他们都来了 她们都来了呀
你五爸 新儿 认得么 这是梅 梅芬啊
你祖父 新儿 认得么 这是珏 瑞珏啊
眼泪来了吧 唉 哎 新儿 你可能吓呆了
不 梅花在墙上 珏亲手画的 亲手 亲手为你
房里多黑 屋里多暗 光咋照不进来
潮湿啊 冷寂 孤独啊 哭泣
如今默默地一个人 默默地 活着这冷风长吹
阴风长吹的院子里 有鬼
三月的园子谁逛 和谁一起去
屋里谁给你暖着被 谁给你逗着海儿
箫还在吗 空荡的声音你怕吗
船上坐着谁 等着你划？
多少年了 多少个春天夏天秋天冬天
桨没有碰破过忧伤的玻璃 惆怅的水面
月没有人望了 厨房里的点心谁热？
酒没有人斟了 谁再叫你大少爷？
听雨轩里落了一层灰 晚香楼里蒸了一地水
梧桐的叶子凝了雨的泪 为谁
梅林尽头的溪水 潺潺的流着吗？
不让人看见吗？ 石凳上净着吗？ 秋风的刻痕吗？
当年一枝梅花的影子 沐浴血一样的风雨
还是那一张笑脸吗 坐在石桌的对面
还是那样的娇羞吗 遮掩着微红的笑魇
不 哪些都成为故事了 成为不能想象的真实
这些年 一路走了过来
泪水承载着你一个人孤寂的舟
无人与共 无人懂
懂你可爱可怜的忧愁
新儿啊 你多么可爱 多么忠实 多么懂得珍惜
可惜 可悲的 不公平的是
有一个叫做命的东西 辜负了你
让人可爱又可恨的“命”啊
注定了你这一辈子的姻缘
所有的美丽 它都只给你一半
它都先让你熟悉 先微微地露笑
然后又夺去 连同你心底的所有温暖的记忆
注灌给你冷寂的潮湿
这多么可悲 新儿 我们都知道
你很好 为了每一个身外的人 和你心中的人
为了每一个对你好或对你坏的人 以及你心中的人
你用你的泪水和让人心碎的爱
换回别人最低的幸福 你 最高的
仅存的幸福 堵住你泪水的堤一样的幸福
现在 那匆匆忙忙的十几年，算是一个梦
算是你心中永久都抖不掉的沉重
算是你最敏感的流泪的起因
每一次 都是因为上溯 剥夺了你暂时的快乐
更不用说永恒 你没有 永恒只给你难忘的痛
现在 觉新 你回到你五中的感受怎样
谁不问都懂 孙少爷，少奶奶……
现在你走到的花园中的夜色 被你的思绪平分
你的快乐很贫穷
你走到每一座熟悉的假山前 走到每一扇公馆里的窗前
走到每一处你的步履重复的地点
是什么伴着你 困扰着你
现在 觉新 你该走了 是时候了 我们不多说
再望一眼着熟悉的公馆吧 再留上一回眼泪
祭奠这此刻正填满了黄昏的古院
祭奠死亡 祭奠所有美丽抑或可怖的往事
祭奠一切你爱或者恨的人
祭奠你的少年、青年时代 祭奠所有你记忆中的一切
然后 你往前走
尽管院子里的黄昏是那样的浓
但院外的景却那样的明 那样的真
但你的时代早已过去 你的热情也应耗尽
新儿 你往前走
穿过正是你的黑夜的别人的光明
便是你的光明 永恒的光明 嗨！
祝你生活的幸福
祝你有情人终成眷属